三“宝”记

http://people.sina.com.cn 2003年12月19日 09:41 新浪论坛

    作者:唐绰

  月光下,草垛边,响起了孩子们银铃般的儿歌声,这歌声,如清清的流水,如晚归的夜鸟,又如升起的夜雾四处飘逸,在秋天里夹着果香的晚风里,轻轻的荡漾:“……俏媳妇,条件高,三大礼,不能少:名牌表,关注时间,收音机,聆听天下报道,脚踏车一到,二姑娘羞羞答答上花轿……”哈哈哈,哈哈哈。

  在那年月,在那乡村,在那唐家大圩五十多户人家,也在其他很多很多地方,其时手表、收音机和自行车是中等以上家庭具有代表性的豪华而奢侈的设施,是姑娘们选择夫婿梦寐以求的企盼和惟有的标准,但是在唐家大圩没有一户家庭娶儿媳时配备了如此豪华的摆设,拥有其中的一项,已属有脸有面的大户人家了。在我记忆里,全村只三户人家有这样的摆设,而且凑在一起才形成一个组合。一、父亲有只“紫金山”手表(一位乡村医生,一方绅士,时间概念对有脸有面的人尤为重要);二、老工人五麻子有台“红灯”收音机;三、大队干部冯大国子有辆二手“凤凰”脚踏车。也许,就是因为他们拥有现在看来分文不值的高档消费品,在我小的记忆里,父亲、五麻子和大国子很受圩里人敬仰或敬畏,这几家孩子说话响亮,走起路来人也精神。简简单单的家庭生活用品,因为时代不同,这里面,也包含了众多的欢乐与痛苦。

  一、“钟山”手表

  原本“钟山”手表不叫钟山牌,叫紫金山。其实“钟山”与“紫金山”是一个含义,都是指南京的某一座山。在钟山表被叫做紫金山的那个年代,紫金山手表就是响当当的名牌表了,很值钱,也很有市场。一个家庭能拥有一只紫金山手表,已是很了不起的大事了,父亲请朋友邮购的那只紫金山手表,是二手货,但也花去了我们全家大半年积蓄了。虽说是旧货,但父亲十分珍爱他的财产。手下水时,一定要摘下那表,塞在贴身内衣口袋里,睡眠时,也要摘下,轻轻搁在软软的枕头下面,聆听着嘀嘀嗒嗒的秒针的走动声,父亲很容易就能进入梦乡,一直困扰他多年的失眠症,居然也有了好转。我们几个孩子想触摸一下的愿望,更是很难实现的了。

  那次,二舅来了。我从母亲手里接过一元钱,飞身就去了村东肉案,不一会就勾着一斤多猪肉,摇摇摆摆回到家。“雪菜炒肉丝”是我们家的保留菜谱,口味很好。这是由当时饥饿的肚皮、母亲精制制作的腌菜这两个方面的因素所决定的。我们几个最大的愿望,就是每天都能吃上这道奢侈的菜。但事实上是不可能的,这样的机会其实很少,除非过节或家里来了远方客人,母亲才会下厨做上这道菜的。我提肉到了家。这时,母亲已经把腌在大缸里的咸雪菜捞了上来,搁在案板上淋卤。外面的小朋友正在做游戏,又跑又喊,很是热闹,这时,不问外面有多热闹的事情发生,我都不会有兴趣,我的注意力在那一砣猪肉上。我站在母亲的身后,看着她洗菜、切肉,有时站的不是位置,母亲就喝了一声,出去玩。我就走,其实也不会走远,咽着唾液,眼光始终在灶台上游荡,只等母亲把雪菜肉丝炒熟了,乘母亲不防,从盘子尖上捏块肉丝,撒腿就跑,母亲在身后大骂了一声:小杂种的。

  我已说过,父亲是乡下的赤脚医生,也算是有点声望的一方绅士。他戴着一副金丝眼镜,长袍大褂早就废了,要不,那样子还真有点儿像早期上海滩上地下党。不过父亲有点儿酸,而且酸得发臭,这我不喜欢,总认为他在做秀,他常常跟孔乙子学,从旧字典上找个什么怪僻字或典故来考我们。比如说,“碧落”是何义,我不知道,他就拿有药味的手,拎动我的耳朵。这时,又一道题在他脑袋里诞生了,说:能打一个成语吗,来准确形容拎耳朵的动作。我又摇头。他气得举起手掌向我劈来,很上去很凶狠,但落下来很轻,从我的发梢上抽滑而去。打了以后,他说,“碧落”就是“苍穹”,“苍穹”就是天空,成语叫“耳提面命”,懂不?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。

  终于等到开饭的时辰,我们都显得异常的兴奋。平素里,父亲对我们吃饭的形象也有点要求,一不准拣,二不准挑,三不准在他人面前翻拨,绝不准有狼吞虎咽的吃相。起初,我们几吃得很本份,按父亲的教诲吃自己面前的那一部份,但很快,所属我们的部份肉丝已一扫而光,只有二舅面前的雪菜里还埋着不少肉丝,静静地默无声息地横卧在那里,油亮亮地招惹着我们的食欲。无奈威严的父亲端坐在那里,慢慢地咪着酒,像一位忠于职守的边疆哨兵,使我们难以下手,但我们并没有气馁,一边低头扒饭,一边用眼角的余光一刻不停地在目标上留恋忘返……小弟趁父亲与二舅谈话之际,偷袭成功,实际上父亲已经看到了所发生的一切,只是在说着话或者是有意忽略过去,这却进一步助长了我和小弟“违规”的勇气与胆识,这样他一筷,我一筷,如同风卷残云,顷刻之间,面上的肉丝全面消灭,同时拨动着筷子向纵深方向挖掘……父亲愤怒了。两眼血红(喝了酒总是很红),高高地扬起白嫩的细手,但并不清楚这一巴掌应该先打谁,所以方向一偏就重重地砸在桌面上,烫勺、碗筷一个弹跳,哗啦啦地一阵乱响……突然父亲记起了什么,慌忙摘他那块心爱的象征身份的手表,在耳边又是听又是摇,渐渐父亲的脸色发红发青发紫,我们从未见过父亲有这样的脸色……最后,父亲把手表放在桌上,我们看到了那红色的秒针,静静地卧着,一动不动……父亲一遍一遍地重复着:完了,完了,我的表完了。我们见势不妙,哗啦啦地像一群小猴子,风似的溜了。但始终还是没有逃脱对我们的一顿毒打。晚上,我们三个齐刷刷地跪在院子里,每人屁股被踹了一脚。

  在记忆里,是最狠的一次。都怪那表,都怪那表的质量。

  二、“红灯”收音机

  原先五麻子在县上的农具厂里上班,到了退休年龄落叶归根回到了故里。回家时捎回了一台收音机,木匣子的,品牌是当时响当当的“红灯”牌,背面有四个小楷字“光荣退休”,可见五麻子在职时,上下关系都疏通得相当不错,很可能还是单位的有功之臣。送台收音机作为退休留恋实属大礼。

  五麻子对自已心爱的“红灯”收音机非常爱护,一天到晚带在身边,外出不便携带时,放在家里怕小胖孙子捣蛋,五麻子就把收音机挂在正屋的二根梁上。邻里人家对他拥有收音机感到荣幸,也很是羡慕,常常有许多大人小孩围坐在他的身边,聆听来自北京或省城的声音,每天他那儿热闹非凡。这样一来,五麻子显得很满足很风光很有点沾沾自喜,不知天多高地多厚,说话居然也爱骑在他人头上了,平头百姓倒也无所谓,但对村里传统的有身份的人士也敢不恭敬,这性质就不同了,比如我的父亲,来他家走走,纯属是给他面子,不搬椅不沏茶水也罢了。但你听听他说什么话:老唐,你啥时也买台收音机,这阴不阴,阳不阳勾上两句是啥意义,就你五麻子有能耐,买得起这破玩意。呸,放屁,父亲背后骂道:看我如何整你。两人有个相同爱好,喜欢坐在葡萄架下,摆开棋子,楚河汉界杀上几盘。平心而论,父亲的棋艺略胜一筹,总体来说父亲赢多败少,五麻子即便是赢了,大多是在父亲粗心的情况下侥幸取胜的,所以父亲不耻于与五麻子对弈,常笑话五麻子的棋子下得太臭太臭。

  有一次,两人下着下着,赤脚医生突然捏着鼻子,作桌上桌下寻找东西状。五麻子说,找什么找。医生说,什么东西这样臭。于是五麻子也跟找。父亲说,是不是你手上的。五麻子把指尖放在鼻端嗅了嗅,说,没有。父亲说,你再嗅嗅,要不你走的棋这么臭呀。五麻子脸歪了,冷冷地说,再臭也没你的表臭……五麻子伸手调了调搁在一边的收音机的音量,继续说,你瞧我的收音机多棒,能报时,又能听新闻,国内、外政治形势和阶级斗争新动向,随时都能听到,能始终与毛主席、党中央保持一致……五麻子说得情绪激昂,眉飞色舞,口水四溅。父亲的脸气得铁青铁青。两个老人恼了,互不来往了,偶尔走路碰头也不说话。看谁熬得过谁,父亲愤愤地说。看看谁向谁先低头,五麻子也不服气地说。

  吃五谷杂粮,哪能没个头痛脑热的。五麻子生病了,而且还病得不轻,也许是吃了不洁的食物,腹泻,一个上午就去了六次茅坑。父亲是方圆数十里范围内的惟一的医生。五麻子这老头子脾气也倔犟,扶着墙撑着说啥也不让儿子去请医生,撑到傍晚人就倒了。听说五麻子病了,父亲心里也不是滋味,从道听途说的症状远程诊断五麻子的病因,并调制相关的药品,坐在家里,只等五麻子“低头”派人上门请医。没来人,父亲也懒得多事,纳住性子,一把老二胡自拉自唱,其乐融融,在宁静的夏日之夜,深沉、粗犷的老淮调随风飘扬。病榻上,五麻子的呻吟声,一声紧过一声。五麻子说:……去……去……请…请…终于,五麻子的大儿子来请父亲了。父亲去了,一针早已备好的药水打进去,五麻子肚子就不痛了,接着,又喝了些中药汤。父亲未出门,五麻子的腹泻就止了。父亲在唐家大圩一带是医术很高明的半个神医,很出名的。拉稀病好了以后,五麻子依然与过去一样,听国内、外政治形势,了解阶级斗争新动向,依然与父亲对弈,无论父亲如何评价他的棋艺,他再也不敢还击了。父亲很满足。父亲也常常很主动抬腕看表,提醒五麻子说,还有两分钟“新闻节目”要开始了……两个老头又和好如初了。

  夏日的黄昏,空气里没有一丝风,闷热闷热的。五麻子吩咐家人,在东墙的巷口里,摆上小矮桌,这里没有风,没有太阳,习习凉风嗖嗖穿过,凉透的大麦粥,盐水黄豆仁,咸菜豆腐,孩子们已经团在矮桌四周,偶有淘气鬼偷吃五爷的豆子,见五麻子提着收音机从屋内出来,忙抿上嘴,一动不动。孩子们拍着手跳动着脚,高喊:五爷来了。五爷来了……五麻子他赤裸着上身,只穿一件蓝布裤衩,脚下是一双破旧的塑料拖鞋,很旧很旧,裂了许多口子。他一手提着芭蕉扇子,在屁股后面刮着蚊蝇,一手小心捧着“红灯”。他慢慢地坐下,鼓鼓腮邦,吹吹已很洁净的桌面,又眯上眼看了看,不满地嚷道:孩子的奶奶,拿抹布来。五麻子接过抹布又擦拭了一番桌面,这才把“红灯”轻轻地搁在矮桌中央。孩子们充满饥渴的眼光一下子凝聚在“红灯”上,只等长篇评书《岳飞传》开播……

  在开播前与以前相比,五麻子又多安排了一道程序,总是要对孩子说:去问问唐先生现在几点了,就说五爷请他老来听播。于是,有孩子飞身而去。孩子们去请,但父亲很少来听播。父亲已读过原著了,听不听也无所谓,为了对五麻子的热情有所反应,父亲就撩起手腕,看了看时间,大声说:快去吧,还有五分二十八秒就开播了。其实,父亲的手表并不能精确到“秒”。孩子们又飞身而回。远远地喊:五分二十八秒,五分二十七秒……《岳飞传》正式开播了。那说书女子,说得很好,字正腔圆,有板有眼,抑扬顿挫,绘声绘色,妙趣横生,大小人物如同再现,历历在目。只可惜电量不足,音量偏低,影响了听觉效果。五爷的孙子忍不住伸手去拧,五麻子见了一声大吼,芭蕉扇向胖孙的小脑袋劈去:日你奶奶的,别动——。胖孙子“哇”的一声,哭了。………

  三、“凤凰”脚踏车

  大国子有一辆“凤凰”牌自行车,旧的,二手货。严格地讲,这辆脚踏车并不能算大国子的私有财产,但事实上使用权与财产权已经非大国子莫属了。

  关于这辆车的来历也有一段故事。大国子是大队书记。在那年月,大队书记是很有权的,坏事也做得多多的。暗地里,老百姓给大国子编了个顺口溜说:他“嘴——搁在别人家的米缸里,骚鸡巴——插在别人家媳妇的腿裆里,大便——屙在自家的茅缸里”。有一次,在群众的批斗大会上,他又出了一个坏点子。大国子一手叉腰,一手风度翩翩地挥动着,说:形象工程是一项很重要的工程,我们大队人多地多能力也不差,为什么有的事偏偏落在人家的后面呢?我举个例子,如脚踏车,你们大家知道,邻近的大队干部哪一个没有一辆脚踏车?对于我个人来说,车不车的倒也无所谓,但没有脚踏车这是在给广大群众丢脸,我作为一名书记,虽说干部不大,但我毕竟是有脸有面的人物,俗话说得好“公鸡头上的肉大小是个冠(官),腿裆里撩一把大小也是头”,我走出去,不仅仅代表我个人,而是代表广大的贫下中农,这事马虎不得,现在我正式宣布,每位社员上交人民币五角钱,用于购买脚踏车一辆……当时的五角钱并不是一个小数字,大米一毛一斤,猪肉柒毛叁一斤……

  次日,大国子率领民兵营长六指及一行人挨家挨户收款时,彩虹家说啥也拿不出钱来,求大国子宽限几日,大国子认为这是对他权威的挑战,是钻刁奸民的无赖之举,他把手一挥,六指一头就钻进了鸡窝,一会儿,六指满脸鸡屎地拎着两只老母鸡撒腿便走,彩虹妈一路哭来:书记爷,行行好,这是俩下蛋的鸡呀,使不得。使不得,书记爷呀,行行好……大国子与六指扬长而去。一只通人性的黑狗,朝着大国子远去的方向一阵狂吠。

  虽说是集资买来的脚踏车,虽说是二手或三手货,但大国子的爱车精神可敬可贺,坚持每天擦拭一次,大国子有时间就自己擦,没时间就由六指代劳,这样一拨弄,车子变得更加亮堂漂亮,也给他的主人增添了新的风采。检查工作时,大国子驱车从村中慢慢踏过,一边踏车,一边吩咐工作。这时,六指总是在前面开道,大声吆喝着:这是谁家的娃快闪开……这是谁家的狗,死一边去……国书记的车来了,……国书记的车来了,……一群未曾上学的孩子跟在车或疯跑或捣蛋……国书记把停下处理日常事务的,孩子们一哄而上,抱着车脚拐,一个劲的摇,车轮吱吱地飞转,孩子们发出一阵欢快的笑声。大国来气了,从屋内冲了出来,孩子们猴似地散去,大国子在孩子们的身后骂:把你娘的鸡卖了也赔不起……坐在村头老槐树下纳凉的唐氏老太爷,戳着手杖大骂:畜牲,畜牲……睡在门前的小花狗,被彩虹妈无缘无故踹了一脚。一阵哇哇哀鸣。大国子生病了,普通的感冒病,父亲却给他两包泻肚药。痛得呼天哭地。

  唐家大圩的人有时也爱憎分明。大国子在村里有了公愤。没有或者很少人叫他国书记了。大人不满,小孩子对他也不满。有一次,大国子去公社开会到家迟了,天黑了。孩子们用一根细绳拉在路边的两棵上,呼啦一声,绊得大国子摔了个狗吃屎。人心毕竟是肉长的。打这以后,孩子摇车打铃,皮麻捣蛋,他再不赶不骂,有时还宽容或开恩地让孩子们去打谷场学骑车。大国子为官一任,也做过一件好事。那年夏天,五麻子的胖孙子水边嬉戏,不慎落了串场河,也不知落水多久,等有人发现时,已昏迷不醒了。大国子飞身上车,把我父亲驮来,然后又按照唐医生的吩咐,把胖胖担在后架上,在坎坎坷坷的土埂上,来来去去地荡着颠着,“哇”——终于胖胖的嗓子眼里的一口水吐了出来。胖胖得救了。后来听说,那天大国子的卵泡也磨破了。国书记你早——有人又重新认可国书记了。唐家大圩的人很宽容、实在,允许人犯错误,也允许人改正错误。唐家大圩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。

  在远离故乡求学的日子,在宁静的夜晚,那块生我养我的土地,在我的脑海里变得愈来愈清晰,那里的一草一木,一人一物多少次在我梦里萦绕,逼得我不得不满含热泪,用颤抖的手,拿起满含情感的笔,写下了一行行关于唐家大圩的文字……

  那日,我的一篇散文《故土》,被某广播电台采用,在“文艺广角”节目里,以配乐朗颂的形式向全省播送……消息不胫而走,传遍了每家每户,人们簇拥着我,整个唐家大圩沸腾了……这天,大国子起了个早,依旧推着那辆脚踏车检查并布置工作,到了五麻子屋外,问了声五麻子起床了没有,然后用毫无商量余地的口吻吩咐五麻子任务:好好检查你的收音机,确保文艺广角节目收听正常,绝不允许有任何差错。五麻子胸有成竹地说,请书记放心,一切正常,只是怕电池电量不足。大国子生气了,啐了一口痰:你咋不早说,乱弹琴。说罢,大国子腿一了,飞身上车直奔乡供销社而去。来去三十里地。曲曲的乡间小道。

  上午九时许,五麻子门前已经聚集了不少人,大家屏住气,只等九时三十分的“文艺广角”节目开始。可就是不见买电池的大国子的身影,一个个心急如焚。国书记出了啥事呢,大家捉摸着。说曹操,曹操到,有人大声报告:国书记来了,国书记来了。人们不约而同把目光投向村口,只见国书记一瘸一拐远远走来。走近,人们才发现大国子受了伤,裤子破了,膝盖上渗着血渍。父亲要替国书记包扎,国书记不肯,说,摔了一跤没事,快换电池,这音量太小了。五麻子把新电池换上,一调开关,节目正好开始,木匣收音机里传来女播音员清脆悦耳的声音:“现在是文艺广角节目时间,各位听众朋友,下面请听配乐散文《故土》,作者,盐夫……”在美妙动听的音乐声中,《故土》开始全文播送。在文中,我写到了那条美丽的串场河和金黄色的草垛,写到了历史悠久的范公堤和范公堤边美丽动人的故事,这故事里有“雪菜肉丝”,有紫金山表,有五麻子的收音机,也有大国子脚踏车的由来……母亲流泪了,彩虹妈流泪了……五麻子一言不发。父亲摘下眼镜。擦拭着。国书记脸红了。…………

  故乡里的串场河像热恋中的情人,紧紧依偎着范公堤,曲曲向北流去。哗哗,哗哗,哗哗。像一支美丽动人的晨曲。


评论】【返回论坛首页】【 】【打印】【关闭


 发表评论: 匿名发表 新浪会员代号: 密码:



新 闻 查 询
关键词一
关键词二


新浪论坛意见反馈留言板 联系电话010-82628888转5354 欢迎批评指正

新浪简介 | About Sina | 广告服务 | 招聘信息 | 网站律师 | SINA English | 会员注册 | 产品答疑

Copyright ? 1996 - 2003 SINA Inc. All Rights Reserved

版权所有 新浪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