浓缩咖啡(Espresso)三章

http://people.sina.com.cn 2003年12月02日 14:07 新浪论坛

    作者:跳蚤

  浓缩咖啡(Espresso)三章

  一,初次体验Espresso

  第一次体验意大利浓缩咖啡Espresso是在伯克莱加大后面的一条街上。

  这条街充满了伯克莱平等自由开放的特色,来往着形形色色背景各异的人们,学富五车的教授和一字不识的小贩同行,高贵的富人和低贱的穷人比翼,极端的右翼或者左翼之间生存着游戏人生的无政府主义者。

  那条街上的那家店一定有很长的历史了,门面很矮,光线不足,桌面还有点脏。很多人在里面喝咖啡,啃饼干,看报纸,读笔记。如果说,去星巴的客人总是行色匆匆精力充沛气宇轩昂的,那么,这家店的气氛是闲散慵懒缓慢的,而大部分客人则是当地的学生,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用来挥霍。

  我那个时候是刚到美国的留学生,穷愁潦倒,四面楚歌。等人,时间太早,正好路过这家咖啡馆,就进去“kill time”

  我要了一杯“espresso”,原因是这个字很像英文的”express“,想想,很快,不要等,就这样。小小的一个杯子,小小的杯子上的一个细细的手柄,里面是黑黑的苦苦的少少的烫烫一口咖啡。说它是一口,一点也不为过。说它是苦,一点也不为过。我以为搞错了。

  那个时候,还没有学会投诉。以为搞错了,跳起来,却也无可奈河,只好将错就错,去要了一个大杯子,将这黑黑的苦苦的少少的烫烫的一口咖啡倒在杯子里,然后跑到门口的一个摆台前,取了免费的牛奶和糖,做成一大杯牛奶咖啡。

  后来知道,往咖啡中加牛奶的话,就是”Latte”啦。如果在牛奶咖啡中再加一点巧克力的话,就是“Mocha”啦。当然,所谓的牛奶必须是加过热发过泡的。这两样变种的“Espresso”现在都可以在星巴中买到。

  很多年过去了。在意大利工作的时候,和同事一起出去,饭后一杯“espresso”是欧洲人,尤其是的意大利人的传统。男人将小小的一杯“espresso”握在手心里,仰起头来,一饮而尽。这个动作有一股说不出来的豪情壮志,将男人变得更有男人气概了。女人则将一小勺白糖,洒在咖啡上,慢慢地品。。。

  我问我的意大利同事,这么苦这么浓的espresso有什么好,回答是:停留在嘴角,时间很长,很香很过瘾,大概就像我们中国人形容的“齿颊留香”那种状态吧。

  意大利的espresso虽然很苦很浓,可以,一旦你喝过了,喝久了,喝上了瘾,那么。其他的咖啡,都会让你有一种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感觉。就像生活那样,如果你经历过苦难,经历过贫穷,经历过慌张,经历过忙乱,那么,以后的日子,都会是一马平川。所以,当苦难来临的时刻,不要哭泣不要慌张,总有一天,这些苦难会变成你的财富,只要你不轻易放弃。

  二,卡布其诺的浪漫

  卡布其诺的做法,就是在一杯小小的espresso中加牛奶,使其变成牛奶咖啡,然后在半杯牛奶咖啡的上面压一层厚厚的泡沫。当然,这是星巴的做法,是装在纸杯子里的卡布其诺。

  在欧洲工作的时候,喜欢到处逛。逛来逛去的当口,总是在街角商店的玻璃窗前看到一行字“Cappuccino”(卡布其诺).有的是手写的一行小字,有的是影印的一块牌子,有的则是闪闪发光的招牌。于是,卡布其诺因为四处可见而变得平民般亲易近人,就像上海街上的一碗馄饨面。

  每个周末工作完毕,老板便带着我们一群“外国人”找地方聚餐。围着一张长桌子,大伙开开心心,亲热得象一家人。以后每每回忆起远离家人的日子,那些单调乏味灰色的天空中,周末的晚餐便成了雨后一抹温暖的桔黄。餐后咖啡总是不能少的。严肃一点的人往往要espresso,而性情随意的人往往要卡布其诺.大概,espresso,可以让人在更加纯正而浓烈的苦涩中找到慰籍,而卡布其诺通常给人的愉快和简单加一些变奏。比较起来,欧洲饭店里的卡布其诺会稍微隆重一些。首先,杯子是漂亮的瓷器,而牛奶咖啡上的泡沫也比较精致坚实,小小的点缀,而不是肆意的泛滥。

  不管怎么样,卡布其诺总给人一些简单而浪漫的想象。假如说浓而苦而黑的espresso象一件燕尾服,象征着男人的刚强和坚毅。那么,淡而甜而白的牛奶则象女人的连衣裙,纤弱柔顺,冰清玉洁。当espresso和牛奶组合在一起时,就好像男人遇到女人,星星碰到月亮,阴与阳,刚与柔,正与反,天和地,世界上还有什么比这样的组合更完美更合乎情理?

  至于牛奶咖啡上面的一层泡沫,几乎就是浪漫的总结。对了,浪漫,就是这个字眼。除此之外,你还能用什么来形容?大概唯有单纯开朗奔放的意大利人才能发明出卡布其诺那样的饮料,

  其实,我们每个人的内心,都有一些意大利人的本质,意大利人的浪漫,那就是,纯粹的快乐,纯粹的痛苦,简单的要求,简单的满足。假如有一天,我们发现自己的快乐是心底里彻底的快乐,我们的忧郁是骨子里真正的忧郁,而我们的浪漫则是天真烂漫的极致。那么,这大概就是卡布其诺的味道了。又假如,有一天,我们发现自己日常的心态终于能够变得于钱财无关,与权势无关,于攀比无关。那么,这大概就是卡布其诺的境界了。

  三,有一种东西叫原则

  传统的咖啡中,我最喜欢的是白摩卡(White Mocha)。白摩卡是白巧克力的意思。

  欧洲人做白摩卡好像是一个比较复杂的工程。在espresso,牛奶和白巧克力混合成一杯更加丰富的饮料之后,再往白色的泡沫上撒些棕色的咖啡粉。白摩卡的宗旨在于它的rich,丰富,厚实,韵味无穷,就像芭蕾,就像歌剧,就像油画,就像雕塑,就像所有欧洲的艺术,你要有能力去品,花时间去品,才能够品出一点味道来。

  我在墨尼黑市中心的“Rats Keller”饭店中,经常看到衣冠楚楚的绅士,神情肃然地品着一杯白摩卡。他们庄严的坐姿中有一种不可冒犯的坚持和坚定。这常常让我联想到伦敦的白金汉宫,每个景色都像历史的积淀那样金碧辉煌,每个细节都如人类的遗产那样精雕细刻。可是没有想到,有一天我真的来到了伦敦白金汉宫前的广场。那个时候,我最想说的一句话居然是:真TaMa的老牌帝国主义。

  对于一般的老百姓而言,如果每一个早上醒来,桌上都有一杯滚热的白摩卡,盘子里都有一个松软的羊角面包,那小日子无异就是人间天堂了吧。

  当然,事情到了美国人这里,就毫无例外地统统变了味,走了调。我觉得美国人最大的本事就是“不信邪”。他们往往把繁复的东西变简单,把高贵的东西变平民,把稀罕的东西变通俗。星巴中的白摩卡几乎就是对欧洲传统咖啡的颠覆,也是一个去繁就简去热成冷的最好样本。轻灵活泼的冰块装入浅绿透明的塑料杯中,白摩卡成就了一杯冰冻咖啡,它的状态和口味几乎就是一段圆舞曲。到了夏日炎炎的季节,年轻人几乎可以握着它翩翩起舞了。即便在日本这样一个固守本土文化的地方,美国星巴的冰冻咖啡几乎满街都是。

  不管是欧洲贵族似的白摩卡,还是美国平民般的冰冻咖啡,无论如何,白摩卡中非同寻常的因素是白巧克力,它似乎比牛奶更坚强,比甜蜜更尖锐,就像白天遭遇黑夜,东方遭遇西方,当espresso遭遇white chocolate时,两强相遇,势均力敌,会激荡出什么样的局面?这个时候的espresso,不再是苦涩,苦痛,苦情,而是苦尽甜来的清香清淡清雅。也幸好espresso在千垂百炼之后仍然保持它的原汁原味,才使得甜给人的感觉,不再是软的腻的皱的粘的,一种拖泥带水,不死不活的状态,而是干脆利索的直接,令人回肠荡气。

  白摩卡千变万化,热的也好,冰的也好,瓷杯子中盛的也好,塑料杯子中装的也好,其中的espresso却始终是一条主线,万变不离其宗,就像原则一样。

  其实,在我们日常的生活中,何尝没有一种东西叫“原则”。今天的世界,新鲜事物层出不穷,花花绿绿和吵吵闹闹之中有多少变迁多少幻化纷至沓来,如果在这个时候,我们仍然还能坚信一些原则,坚守一些原则,那么我相信,迷茫就会少一些,失落就会少一些,以后的遗憾也就会少一些。原则,在英文中,是principle,或者code.做人要有一些原则,做事要有一些原则。就像白摩卡中一定要有espresso那样,原则,实在是人们处世立身的根本呀.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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